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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一边倒（第1页）

“啊！！！”

凄厉的惨叫声由十几个嗓子在同一秒钟之内发出，两枚空爆杀伤榴弹在离地面两米多高处爆炸，杀伤半径之内的三十多名日军士兵至少有一半人被打得浑身喷血。小队长第一个遭殃，被一枚弹片击中下巴，下巴粉碎，嘴唇和唇头变成了一团肉酱，至于全身上下到底打进了多少枚钢珠，多少块弹片，连他都不知道了。最可怕的是，即便是眼球被炸了出来、肚皮被炸裂，肠子流了出来，他还是没有死，倒在血泊中挥舞着同样残缺不全的双手，想向身边的人求救，但是他现在这副尊容……就像一个要将身边的人拖入坟墓的索命厉鬼，胆子小一点的人看到他就要尿裤子了，哪里还敢靠近！再说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到处都是痛苦哀号的伤员，哪里还有人腾得出手来救他！

“啊————”

一枚高爆燃烧榴弹在日军机枪阵地空爆开来，九百枚钢珠往地面喷射，糊了日军一脸，紧接着三千颗颗粒状燃烧剂纷纷扬扬的降落，又糊了日军一身。机枪阵地上十几名日军士兵，有一小半当场被钢珠打成了筛子，又有一小半落了一身燃烧剂变成火人，从工事后面跳出来发疯似的撕扯着头发、衣服，声不似人，至于既没有被钢珠打中又没有被烧到的幸运儿……都吓傻了！

一轮火箭弹过来，把日军炸了个鸡飞狗跳。由于火箭筒手发射的都是空爆弹，杀伤力比地面起爆的弹药要恐怖数倍，那么多弹片从头顶倾泄下来，没有任何死角，甭管是趴着躺着蹲着跪着，都没有任何作用，一枚火箭弹过去死伤一大片！日军还从来没有遭到过这类弹药的攻击，这下全傻了眼，十来发火箭弹砸过来，愣把他们炸得死伤一地！

还没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十几发火箭弹砸了过来，再一次将他们炸得血肉横飞！

日军都要疯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明明隐藏得很好，为什么火箭弹跟长了眼似的专找他们炸！?有人被炸得受不了了，跳出工事试图转移，然后便看到一片由弹雨汇成的火幕席卷而来，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像是被重锤击中一样，轻飘飘的往后面飞了出去，在空中不断爆出大片血花，等到他们终于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地碎肉了。特务连非常有经验，机枪、冲锋枪、自动步枪都是跟着火箭筒打，火箭弹打到哪里，他们就朝哪里开火，被火箭弹逼出来的日军士兵迎头就撞上了密不透风的弹雨，呼啸穿刺的弹雨无情地撕扯着他们的身体，撕碎他们的内脏，一具具一秒钟前还很鲜活的身躯喷溅着污血，抽搐着倒了下去。

特务连的进攻来得异常猛烈，日军刚睁开眼，他们就杀到面前来了，手榴弹和火箭弹不要钱地猛砸，机枪冲锋枪猛扫，打得日军头都抬不起来。日军惊恐地看到到处都是吞吐不定的膛焰，到处都是呼啸而来的火箭弹，空前猛烈的火力令他们震骇，完全不知所措了。村枝中佐挥舞着指挥刀，用刀背敲着两名机枪手的头盔咆哮：“射击！射击！压制支那人的火力！”

机枪手一副要哭的样子：“怎么压制啊，到处都是机枪……”

村枝中佐快气疯了：“哪里有火箭弹射过来就往哪里打，赶紧开火！”

那两挺九二重机终于发出了嘶哑的轰鸣，子弹五发一组，朝火箭弹射来的方向射去。好几名特务连战士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颓然倒下。趁此机会，村枝中佐开通电台向联队长求援：“联队长，我们盐雾集附近遭到支那军的攻击，他们人数众多，火力极其凶猛，至少有一个团……不，至少有一个旅！我们快撑不住了，请求支援！”

事实上，向他们发动进攻的不过是区区一个连而已！

联队长从那密不透风的枪声和爆炸声判断出敌情严重，厉声说：“请务必坚持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后援兵会准时到达！”

咻————

一发子弹从脸颊擦过，犁出一道血槽来，村枝中佐骇得身体狠狠一颤，失声叫：“没有六个小时！我们绝对撑不过六个小时的！求你了，联队长阁下，赶紧派增援部队过来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联队长厉声喝：“村枝君，你要知耻，知耻！你手下有五百多名忠勇的帝国勇士，别说一个团、一个旅的支那军，就算是一个师，也能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阵地上，崩掉他们的大牙！你要对你的士兵有信心！”

村枝中佐差点没哭出来。老大，你知道我这边的情况么?我们被敌军没完没了的袭扰了一天，早已死伤惨重，士气低落，哪里还坚持得了这么久！不过他也知道，联队长手头上的兵力也很紧张，整个联队像撒胡椒面一样撒在淮海地区，面对着新四军第三师无孔不入的渗透、袭击，早已是捉襟见肘，联队长短时间内想抽调一支强有力的部队过来支援他，确实不容易。没办法，咬牙坚持吧！

嗵嗵嗵嗵！

数枚榴弹落在特务连中间，在将一辆汽车炸成火球的同时也炸翻了两名特务连战士，钟伟勃然大怒：“奶奶的，又是掷弹筒！60炮，给我砸死他们！”

火箭筒手一连射出几枚照明弹，把整个战场映得亮如白昼，三门60毫米迫击炮趁机开火，以三秒钟一发的爆发性射速将炮弹狠狠砸向日军中央阵地。一位号称能一炮炸死四百米外一只飞奔的兔子的神炮手一连三炮，第一炮将一个操纵着掷弹筒准备发射的日军掷弹筒小分队炸翻，第二炮将一挺喋喋不休的嘶吼着的九二重机连人带枪一起炸回零件状态，第三炮直接撂翻了一位挥舞指挥刀嚎叫射击的日军少佐。日军估计是炮弹挨得少了，欠训，骤然遭到如此猛烈的炮击，好不容易才有点样子了的防线马上陷入了混乱，特务连不顾被误伤的危险，踩着炸点猛冲上去，直接将手榴弹和步枪子弹狠狠砸进日军的战壕里。由于只是过一夜就走，日军没有用心修工事，战壕和单兵坑都挖得比较浅，现在这种糟糕的工事让日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特务连的猛烈打击之下血肉横飞。日军被打得受不了了，村枝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原田少佐————是整个大队最后一位少佐军官了————拔出指挥刀，绝望地嚎叫：“诸君，都和我一起去死吧！”

第一个从根本就无法为他们提供多少保护的战壕里一跃而出，挥舞指挥刀亡命地扑向特务连。已经受够了的日军纷纷一跃而起，挺着刺刀嚎叫着冲向特务连，在照明弹的映照下，那一张张彻底扭曲的脸庞，那疯狂的目光，还有那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嚎叫，都格外的清晰，让人毛骨耸然！

村枝中佐大骇，狂吼：“不要去！回来！都给我回来————”

他可不是原田那个脑子里除了肌肉啥都没有的蠢货，特务连拥有如此强大的单兵火力和充足的弹药，会跟他们拼刺刀才是怪事，这样子冲过去，不是找死么！可惜现在日军已经彻底疯狂，完全不听中佐的指挥了。他们还没有试过像今晚这样从一开始就被人摁进水里狂扁狂踹，别说还手，连招架都招架不住的！九二步炮阵地从一开始就被火箭弹炸成了火海，重机枪纷纷被迫击炮炸成零件，他们可以倚仗的重火力都让特务连一一摧毁，现在他们只能寄望于自己的看家法宝————白刃冲锋，他们坚信迅猛的白刃冲锋一定能将敌人赶到运河去喂大鱼的！在原田少佐的带领下，日军士兵跃出战壕，嚎叫着向特务连冲去！

特务连见状立即后退，自动步枪手擎起63式自动步枪上那令人生畏的冰锥状三棱军刺，冲锋枪手和机枪手则用56式冲锋枪和56式班用机枪猛烈扫射，稠密的弹雨汇成一片炽烈的火幕，横在日军面前，亡命冲锋的日军士兵如同一群群扑向熊熊烈焰的飞蛾，一排排一丛丛的在火幕舔过身体的那一瞬间倒地哀嚎，甚至被打得双脚离地向后直飞出去！弹雨在他们中间掀起的不再是什么血雾，而是不折不扣的血雨！三十多支56式冲锋枪，十挺56式班用机枪，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火力密度，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生存的空隙！日军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已经彻底压倒了枪声，跟海啸似的撞击着运河河堤，撞击着人的耳膜和心灵，格外的惊心动魄。两个弹匣扫光，冲锋枪手也擎起了三棱军刺，但那十挺班用机枪仍然在嘶吼，无情撕裂日军的躯体。现在日军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变成了血人，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从死去的人身上溅到的。他们绝望地发现，以56式班用机枪的火力持续性和射速，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冲到特务连面前————除非他们都变成鬼魂！

火箭弹和迫击炮炮弹猛砸过来，砸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腥风血雨。特务连也杀红了眼，不打算过日子了，将手头上的迫击炮弹和火箭弹一古脑全砸出去，说什么也要干死村枝大队！原田少佐在跳出战壕后不久就被两发子弹击中小腿，整截小腿都被削掉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炮弹和火箭弹爆炸的轰鸣声将他震醒，他茫然睁开眼睛，惊骇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成堆成堆的尸体给包围了！

一分钟，仅仅一分钟，一百多名追随他跳出战壕发动白刃冲锋的日军士兵就变成了破碎的尸体！

而支那人的机枪还在咆哮！

天照大神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会这样！

少佐打肺里迸出一声疯狂的嗥叫声，用指挥刀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目眦裂，瞪着前方那一朵朵正在不断收割着生命的十字形膛焰狂吼：“该死的，冲啊！！！”

轰！

一发迫击炮炮弹栽下来，少佐被爆炸冲击波抛向半空，连人带刀断成两截。

56式班用机枪打掉了两个弹鼓，那密集得没有一丝空隙的枪声戛然而止。不等日军反应过来，三棱军剌便捅到了他们胸口————特务连反客为主，向他们发动了白刃冲锋！只是现在，有勇气跳出去跟特务连拼刺刀的日军士兵都和原田少佐一起玉碎了，剩下的都是些炮兵、机枪手、掷弹筒手、行李小队，拼刺刀的技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再说特务连那变态的火力也粉碎了他们拼刺刀的勇气，特务连如虎入羊群，见人就刺，甚至用工兵锹砍！惊恐的尖叫声终于从日军士兵口中发出，他们扔下武器，落荒而逃，为了逃避特务连的追杀，他们甚至纵身跳进了冰冷的大运河，试图逃到对岸去！

狼狈到了极点！

村枝中佐也被裹在溃败的人流里跳进运河，冰冷的河水像钢针一样从毛孔直扎入骨髓，他全身血液几乎凝固，放声尖叫！他知道再泡在河水里，自己非死不可，手脚并用的往对岸爬去。然而前后左右全是人，谁都想逃离接近零度的河水，他哪里动得了，急得他只想抡起指挥刀砍死挡路的人！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特务连看着在运河里挣扎着的鬼子，对视一眼，纷纷端起步枪和冲锋枪，对着河里扣动了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