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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人不可貌相。」他點評。

林一笑頗有意味地看了他兩眼，沒說什麼，商量完優秀獎獲得者贈送葡萄的包裝袋便離開了。凌開山確實一夜未眠，倒也不是不開心，就是忽而頹廢湧上心頭。這些天來跟程也的接觸讓他發現，自己先前引以為傲的能力其實也許根本不足一提，那些站在某個高度自以為是的評價別人的姿態會讓人變得可笑。每個人都在往前，形式不同，無論他喜歡與否，人家也已經先他一步了。

這些客觀存在的東西，他最好承認，否則會更顯出他的狹隘，愈發地裹足不前。

次日凌晨，頂著個黑眼圈準備泡麵，被一陣敲門聲驚動，開門見著姑娘眨著一雙水潤的眼，像沾滿春天的露水。

「好吃的。」林一笑托著盤子炫耀。

白玉瓷盤上映著藍墨色的花，花色邊是一塊精緻的糕點，做成了圓圓一塊，憨態可掬。

「快嘗嘗。」她晃了晃，凌開山這才想起邀請她進去。

林一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拆開的泡麵，笑著搖頭，果然，最近才發現，這傢伙居然天天吃泡麵。這可怎麼行呢？

「我在小紅薯上學的，你嘗嘗？」林一笑拈起一枚，凌開山還沒經過大腦思考，已經張開了嘴。

眼前姑娘愣了愣，在凌開山來不及反應閉上嘴巴的時候，將鮮花餅一整個兒塞在了他嘴裡。

「吃啊？」林一笑忍不住笑了，這人真是好玩，自己張嘴，結果她塞過去，他又不吃。

那笑像春日溪澗邊的花朵，怒放在陽光下，凌開山窘迫地趕緊將那鮮花餅咽了下去，沒來得及咀嚼給噎住了，嗆的差點咳嗽，好在林一笑眼疾手快拿了一杯水給他喝下去這才順利咽下去。

「真是可惜啊。」林一笑盯著凌開山喉結髮呆。

「對不起。」凌開山小聲道，「很好吃。」

「你知道我在可惜什麼？」林一笑好奇，不由露出些小女兒情態，頗嬌氣，「我做了好久。」

「我嘗出來了。」他認真地看著她，「加了牡丹和海棠，還有些莓果。」

林一笑睜大眼：「你居然真的嘗出來了？」

凌開山乖巧點點頭，他味覺靈敏，反應也快，入口便知道添加了什麼，他還知道應該是早上現采現做的。按照糕點的精緻程度，林一笑應該是一早就起床去山上採摘，然後給他做了。

「謝謝你。」

「謝什麼，你覺得好吃嗎？」林一笑這下子高興了，想到他剛才的窘迫樣又加了句，「你也是海水不可斗量啊。」

聽著這話他就曉得林一笑是聽出來他對程也這評價其實帶著點兒酸味，他也不大明白這酸味更多來自於林一笑的那句誇獎還是對於程也領先一步的焦慮，但要承認前者還是需要點勇氣的，因為那代表著……吃醋？

這兩個字躍入凌開山腦海的那一刻，他愣了愣。

什麼？吃醋？

「你沒必要跟他比較，你們情況不同。」林一笑推開窗戶，獨屬清晨的山風灌進來，帶著清冽甘甜，給予人無盡希冀，「你看這茂山，是山好還是風好？是春好，還是秋好？」

這裡的天是呈現藍色的，尤其是天朗氣清時，深藍墨影，浮著白雲，厚重如滌淀著萬年淺色，襯地雲愈發白潔疊厚，完全不同於金陵天空的亮白無痕，描摹的大片深藍像山色顯映，每每見之使人心曠。於楠都說，凌開山自從過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變了，更輕了些，但同樣穩。說不出來，大概就是氣韻帶了些風的味道，不似原先死山似的，都不見樹葉搖動的。

「都好看，所以啊，沒什麼可比的。」林一笑居然在開導他，「星村本來就有產業的，他只需要考慮銷售渠道就好了，這個正好同他的專業對口，再順其自然不過。而你，所走的路是一條人心的路，將人吸引過來，如何吸引，人又肯不肯被吸引，吸引了還會不會因為什麼被限制了行動，這是最難的。」

「因為充滿了不確定因素。」

凌開山倒不是個心裡脆弱的人，自然有了什麼心結也不那種旁人一兩句就能輕易解開的，但神奇的是，只要牽扯住林一笑，他會輕易不開心，也會輕易開心，成了以往旁人嘴裡最不可能的那種不穩重。

林一笑關上窗戶，最後一縷偷偷溜進房間的風吹起她的髮絲，她逆光站在窗口朝他笑：「我先走了，你早上最好請半天假休息會兒，黑眼圈都成熊貓了。」

這一刻的他無比確定，他喜歡林一笑。

九點多的時候，王向東發現凌開山還沒來，在他辦公室門口轉了好幾圈，直到姜明詫異看了他一眼：「他今天上午不來，沒跟你說嗎？」

不應該啊，凌開山最識禮數了，不可能不跟他說。

王向東趕緊看手機，這才發現凌開山確實跟他請過假了。他也曉得前兩天他一直在幫星村的程也在搞網絡，晚上沒睡好補覺正常，再說人家就沒幾個周末是正常的，他自然不會不同意，就是奇怪，凌開山這個鐵打的，之前感冒都帶病在家工作，現在居然乖乖補覺，真是奇怪？

金陵那邊，於楠正對著手機笑的前俯後仰，什麼鬼哦，凌開山這問的什麼問題啊：情竇初開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唄！

想不到千年老鐵樹居然有開花的那一天，還傻呵呵地來問他怎麼開，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這個榮幸，能讓他心甘情願開出這朵花，於楠可真是心癢難耐，打了好幾通電話，結果那邊居然不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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