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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只不过一场黑雨（第1页）

通往死囚区的路泥泞而又漫长，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愉快的味道。玛莉亚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呼吸的频率，踏着小碎步，紧紧地跟在普莱斯上尉身后。先前玛莉亚少校所下的命令，让平时几乎毫无异状的监狱岛顿时陷入了凝重而紧张的气氛中，好在毕竟是受过密集训练的军队，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就将死囚区完完全全地隔离起来。

由于众人的行走度较之以前快上了许多，终于在玛莉亚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之前到达了位于这个罪恶的监狱中心内部。阴冷，狭隘，混乱充斥着整个死囚区，轰鸣的排气风扇就如同一头正在顶风咆哮的恶魔，招呼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不之客。由于普莱斯之前的命令，现在所有的死囚都穿上了厚重的拘束服，被粗糙的麻布蒙上了双眼，但即使是这样，那些不安分的狂乱份子，也用那些龌龊的词语努力地咒骂着周围所有的人，丝毫不畏惧周围早已绷紧了神经的士兵们。

金属的牢壁关押着最危险的犯人，士兵们手上漆黑的枪口早已瞄准了那些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死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仅仅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这一点，已经足够他们打空一个弹夹了。那些死囚的对社会安定的破坏程度是众人皆知的，任何一个人跑出了这个监狱，都必将来带一场灾难。虽然他们不知道普莱斯的命令的真正目的，但服从上司的命令，也是每个军人的天职。

“这就是所有的死囚了？”

玛莉亚扫视着那一排站的整整齐齐的死囚，数量远远少于她之前所想象的，前面稀稀疏疏的人群，最多也不会过二十人，到是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恐怕已经过了死囚的一倍，如果一会的敌人真的是恶魔，这种数量的士兵反而会成为累赘，人类的恐惧就如同给予火焰充足的氧气一般，最终将周围的一切化为乌有。

“玛莉亚，我现在去逐一排查，如果当中有他们的话，请毫不犹豫的开枪。”

这是这次任务以来自己搭档对自己说过的最长一句话了，淡淡的语气却足以突出这次事态的重要性。玛莉亚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上的狙击步枪，松开了保险栓，深深地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做好了射击的最后准备。

就如同两军对峙一般，夏诺雅走出了嘈杂不堪的人群，逐渐向第一名死囚靠去，整个金属制的牢笼里回荡着夏诺雅轻盈的脚步声，逐渐的那轻盈的脚步声成了唯一的声音，直到夏诺雅的双手接触了第一名死囚。

即使牢狱之苦消磨了人类的意志，浑浊的空气磨灭了原本的敏锐，那名早已坐以待毙的死囚依然感到了一股奇妙的感觉，属于异性身上的那种久违的亲切感，他甚至嗅到了夏诺雅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就如同一名饱受毒品折磨的瘾君子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了空气。而这一举动，险些让玛莉亚拔枪射击，好在夏诺雅摇了摇头，不然恐怕这名死囚的处决日，就要提前了。

“说真的，你们到底是在检查什么？这地方还真他妈的闹鬼了？”

普莱斯上尉看着如同进行神秘宗教仪式一般的夏诺雅，好奇的问道一旁的玛莉亚少校，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点答案，却觉此刻的玛莉亚早已一改往常的神态，猎鹰般的眼神正被夏诺雅的一举一动牵动着，细小的食指也随时准备着扣动扳机。

玛莉亚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万一由于分心错过了正确的时机，那一瞬间就将导致无法修正的错误，最恰当的比喻就是，猎手可能变成猎物。更何况，如果对手是狡猾的恶魔，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还真说不清呢。

一切都一如既往的进行着，平静的环境足以让任何人冷静下来，甚至囚犯也停止了咒骂，许多人都产生了好奇，没人知道经过自己身边的少女到底在做什么，他们唯一能感到的那让人怦然心动的呼吸声，以及久违的女子体香。

这个没有心跳，这是夏诺雅手上传来的第一个反应。而就在那一瞬间，她背上的刻印不可收拾的灼烧起来，她体内的恶魔血液也随即亢奋起来。那是同类之间的感觉，那是两头异常凶猛野兽对峙的瞬间

“砰”

。玛莉亚开枪了，银色的线条划过了夏诺雅的那精致的脸颊，就如同事先注定好的一般，特制的子弹瞬间击碎了那名死囚的头颅。随之而来的，是那么短短的寂静，打破这个的，是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

失去头颅的尸体如同石油的泉眼一般碰洒出污浊的液体，那种黑色的粘液只是刚刚沾染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就立刻腐蚀出一个可怕的黑洞，而那具尸体并未倒下，脖颈处那道缺口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爬。

在恶魔的面前，人类简直是太渺小了，即使是犯下过滔天罪行的人类也是如此，那些穿着拘束服的死囚并没有夏诺雅那般矫捷的身手，能够在那么一秒钟之内，避开那如同雨点般的黑水，许多死囚还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那毫无预兆的死亡液体给淹没。没有任何的疑问，他们瞬间就迎来的死亡。

尸骨无存，形容的就是当前的场面，十秒钟不到的片段，那些之前还骂骂咧咧的死囚，只剩下了那具失去头颅的还站立在那股黑色水塘的中间，其余所有的都陷入了那股深不见底的沼泽里，就如同原本并不存在一般。

“砰”

。又是那道银色的光芒，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射击的也只剩下早有所准备的玛莉亚了，那些拥有良好心理素质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判断能力。但包括普莱斯上尉在内，都知道眼前的事物，早已出了他们的认识范围。

“你们这帮蠢货愣着什么，手上的是玩具吗？。别让玩意爬出来！”

普莱斯终于醒悟了过来，这声也唤醒了脑内一片空白的士兵，密集的火力宣泄着他们心里的恐惧，就好像子弹能驱散一切一般，许多士兵大叫着扫射着那具看似死透了的尸体，早就将先前的训练忘得一干二净，想必也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着理智的点射吧。

普通的子弹无法对恶魔造成伤害，可密集的火力却将范围内的一切撕成了碎片，混杂在弹幕中的银色闪光，更是直接穿透了那具屹立不倒的黑色物质。不知道那种状态持续了多久，弹壳掉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如同雨点般的回荡在牢笼里，硝烟的味道掩盖了之前所有的气味，不由得让人回忆起了集中营一般的场景。

最后的最后，之前夏诺雅站立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摊混杂着各种猩红液体的黑色血液，就如同那边曾经没有任何过活物一样，许多士兵甚至已经开始了呕吐起来，这种场面就算是经历过无数战争的士兵，却从未有如此接近过地狱的感觉。

“冷静点，中士，无论那边曾经有过什么，现在都过去了。”

普莱斯有些略微颤抖的双手正在给自己那冒着青烟的左轮枪慢慢地换上新子弹，身边一名险些受了刺激的士兵，抽搐的手指还在不停的扣动着早已耗尽子弹的制式步枪。

“拉米亚斯，你去检查一下。”

普莱斯命令道一旁的列兵，那名脸色青的士兵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服从命令的天职也早已忘记，而这次一向严肃的上尉也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能站着的恐怕也只有那些与自己一样经历过真正生死瞬间的老兵了。

“等等，你们谁也别去，所有人等待我的命令”

玛莉亚调整了下自己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将自己的狙击步枪重新扛回肩上，举起右手示意所有的士兵都待命。这让不少早已胆战心惊的士兵松了一口气，谁也不会愿意去靠近那宛如黑洞一般的死水。

而这个范围却不包括夏诺雅，夏诺雅本身就没有任何军衔，也无需听从身为少校的玛莉亚，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最多算是搭档，说得更直白一点，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而后半句的所有人，恐怕夏诺雅已经不能自信地称呼自己为人类了吧。

夏诺雅没有任何顾虑，也没有任何疑惑。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能确认这次任务的成功与否，她慢慢地走出人群，沿着先前早已被子弹打的坑坑洼洼的混凝土土地走去，只是尝试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熏天的恶臭。

“咕咚”

平静的黑水上突然激起一阵涟漪，而这片涟漪就如同乐章的序曲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剧烈了起来，原本早已死寂的液体就如同被煮沸一般冒起了黑色的泡沫，而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一个黑色的巨大人型物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普莱斯刚刚点上的雪茄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火星溅落在四周，随即湮灭。在他们眼前所呈现的生物，毫无疑问就是人类最大的天敌－－－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