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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黎明之前（第1页）

九月二十五日，凌晨五点，夏诺雅醒了，公寓窗外的里昂市已经迎来了新的一天，忙碌的上班族已经赶上了最早的那班巴士，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工作。而距离昨日千石会长所指示的集合时间，还有足足两个小时，而凭借她的脚力，轻盈的步伐只需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教会。

唤醒夏诺雅的不是闹钟，也不是逐渐亮起的天空，而是剧烈的疼痛以及连续的咳嗽。暗红色的鲜血从夏诺雅玫瑰般的唇间边缓缓溢出，看似羸弱的身体也随着那一阵阵干咳摇动着。很快血液就侵蚀了雪白的床单，以及夏诺雅那身t恤。她一手捂住自己不停咯血的嘴唇，一手撑着墙壁，借由那冰冷的混凝土支撑起了自己那不停颤抖的身躯。伴随着几个踉跄，拿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白色药瓶。

白色的塑料药瓶上没有任何标注，药瓶的盖子上也早已血迹斑斑，少女根本不在乎这个，只是熟练的扭开了盖子，一手抓起了一些药片，伴随着自己口腔内残余的血液，一口吞咽了下去。白色的药片立刻被少女的鲜血所染红，随即进入了夏诺雅的体内。

立竿见影的效果，只是随着剧烈的一颤，夏诺雅胸口剧烈的疼痛和咳嗽立马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原先仿佛被鲜血染红的世界，也恢复了往常的颜色。就如同传说中的秘药一般，治愈了所有疾病。而这种药片，夏诺雅已经连续服用五年了，伴随着那种毫无预兆的疼痛，这几乎是唯一能暂时缓解的方法了。

由于夏诺雅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液，即使人格坚定无比，也不存在多余的感情，但终究一天会被其腐蚀，血液的颜色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代表生命的鲜红转化为一片死寂的黑色，那一天也就是夏诺雅解脱的一天，那一天夏诺雅会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恶魔，一头死去的恶魔。

使用恶魔的力量代价是庞大的，更何况是直接凭借人类的身躯去使用，巨大的副作用会导致严重的折寿，以及情感的丧失，那种疼痛只是人类的身体做着最后的反抗，排斥着恶魔的力量而已，逐渐那种疼痛会越来越严重，却由于使用者本身早已失去了人类的一切感觉，根本无法再次察觉。

因此，夏诺雅感觉到一丝极为短暂的窃喜，至少这一刻，她还属于一个人类。

在处理完了带有血污的床单和t恤之后，阳光终于缓缓地照射进了夏诺雅的公寓，秋日的阳光并不是那么强烈，但也足以照亮夏诺雅那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脸颊与血红的的嘴唇没有任何违和感，看上去就如同画了浓妆的少女一般。

没有穿着衣服的上身根本无法感觉到一丝阳光的温暖，也没有任何心情去享受这片阳光。夏诺雅从衣柜里中取出一套与其他众多便服不同的衣服，那套唯一色彩缤纷，充满着成人魅力的连体外套。只是刚刚与夏诺雅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外套的符文就立刻涌动了起来。这套衣服能充分的使夏诺雅伸展身躯，减少由于外衣对行动的限制。又在极大的限度上起到了一定的对黑魔法防护效果。

一大清早根本没人会去百货商场购物，也根本没有人会因为去注视着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子而耽误了自己上班的巴士，只有那些刚刚到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多看了几眼，夏诺雅很快就到了那预先约好的百货公司屋顶上，由于比预定的时间足足早上了一个小时，现在空无一人，只有夏诺雅呆呆的站在屋顶的边缘，遥望着脚下匆匆忙忙的人群。

百货公司的屋顶，也就是教会所在的那家百货公司，不知为何原因，就在教会搬进来没多久之后，特地的为其改造了一个停机坪，平时偶尔可以看见千石会长乘坐着直升飞机离开。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人会来到这个地方，就连一旁的果汁机也早已失去了功效，里面所存储着的果汁罐头也被锈迹所腐蚀。

正当夏诺雅面无表情得看着那些匆匆忙忙的人群，身后的铁门被打开了，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逸。她转过身去，上楼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作为教会的守门人，平时几乎无所事事的璃正。不自然能作为教会的守门人，自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就连同普通的人类都能感觉到在那张略显颓废的皮囊下，孕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

“嘛，我就说。还是这套衣服最好看了，以后就不光执行任务，出去逛街的时候也这么穿吧。这样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之吸引呢。说不定还会被星探看上，最后走向明星的道路。这样也不用做除魔这种如履薄冰的工作了吧？”

璃正知道夏诺雅根本不会回答与任务无关的对话，只是他身为一个彻头彻尾人类，无法避免的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打破那屋顶的上沉寂的环境。

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夏诺雅都会一人呆坐在那公寓里，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而当她不做除魔这份工作的时候，恐怕也是她生命终结的时候了吧。她早就将自己的一切的一切投入了这份风险与收入毫无联系的工作，与其说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不如说它是无法停止的火车轨道，而唯一的终点，就是死亡。

璃正点燃了一支香烟，走到夏诺雅的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有些苦涩的廉价香烟，他并不是无法购买昂贵的香烟，凭借他的收入足以让他买下任何店铺的所有香烟也不足为奇。只是那淡淡地苦涩，让他回忆起自己灰色的过去。

璃正原本对这世界充满着希望，在一所优秀的大学毕业后，凭借着优秀的资质和辛勤的努力，他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事业。直到某一天，忙碌归来的他打开通往自己家里的门后，他的世界从此扭曲了。

一室一厅的屋内悬挂着自己亲人的碎片，死亡的气息混合着血液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曾经让他温馨无比的家庭。换做他人，恐怕早已崩溃，可他坚定的意志让他无法昏迷，只能看着那恐怖的现实，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只有在传说中才能看见的生物，恶魔正吞噬着他母亲的残骸。

警察却把这个事件定义为恶性杀人，璃正的解释也被当作是由于受刺激过度而胡言乱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在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原本淡褐色的头竟然变得苍白无比，原本正当起步的事业也被荒废，失去了唯一亲人的他开始陷入绝望，他开始痛恨恶魔，痛恨自己。

“想要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那是璃正第一次遇见千石会长，失去未来和希望的他正在教堂里祈祷着，没想到那次遇见，改变了他的所有一切。

剧烈的螺旋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强烈的气流熄灭了他手上的香烟，夏诺雅那乌黑浓密的头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拿自己的一只手臂挡强烈的气流。而当璃正一睁开眼睛，夏诺雅早已经迎身跳上了那会长专用的直升机上，仰头望去驾驶着飞机的，正是昨日来过教会的那名女子，傲人的身材至今让他印象深刻。

没有告别，也没有任何招呼，甚至飞机都没在停机坪上停留半刻，就重新调整了姿态，飞离了百货公司的顶楼，璃正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目送了两位的离开，直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祝你们好运，他至始至终无法说出口，只能深深地吸了口那熟悉的苦涩，悻悻地离开了停机坪，回到了自己那守门人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