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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o章

這是誰也不曾料想的事情，關媽媽走了有十年，突然出現沒想到就要帶關走。所有小孩子都慌張地站在當場，看向關。

那一邊，關笑嘻嘻的表情又變得僵硬，然後無措，他看看那邊罵罵咧咧的父親，又看看眼前淚眼迷濛的母親，半晌又問了那句：「你怎麼回來了？」

「你兒子問你怎麼有臉回來？」酒醉的人力大無窮，郭靖爸爸根本不能壓制，只得跟關媽媽喊：「你先回去，先回去！過幾天再說！這樣非要出人命的！」

關媽媽仿若未聞，抹乾淨臉上的淚水，蹲下身，拉住關手臂：「關，這次跟媽媽走吧！」

我們被這鬧劇嚇得不敢動彈，這時候才發現一直沒說話的關低著頭，一動不動。

「深圳那邊我都打理好了，關，媽媽會讓你過好日子！」做母親的幾乎是在哀求。

關半晌抬起臉，迷茫地問了句：「那我爸怎麼辦？」

大人和孩子們都僵立道當場。

這是誰也沒想到關會問的問題。

我們都曾經以為從不曾被善待的關根本不會在乎那樣的父親。

關表情似乎也有些疑惑，他看著母親，慢吞吞又問了一句：「你怎麼回來了？」

「我……」

「你們離婚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帶我走的……後來等了好幾年，你也沒回來。」關不是責怪，只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現在，都不太打我了……」

只是這一句話。

關媽媽終於痛哭出聲。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無助到悽厲的哭聲，更別說這樣的哭聲來自一個大人、一個媽媽。

關媽媽的樣子，顛覆了從前我曾以為的家長應該有的樣子——一點也不懂事，一點也不強大，一點也不好看，一點也不大人……仿佛無依無靠的小孩子不是關，而是她。

可那些脆弱和破碎，小孩子本不該經歷和見識。

後來發生什麼我不得而知。

被我媽帶走之前，我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是亦菲和明雨的媽媽攙扶關的母親起來。女人的妝花了，頭髮散了，遮擋了本來好看的臉。她似乎叫了一聲關的名字，卻沒有發出聲音。

和我們一起離開的關腳步踢踏著，有些踉蹌，可卻也沒有停下。

一個月後，關和我們一起參加了中考，沒有去深圳——這其實在意料之中。可沒想到的是，估分之後報志願的時候，關和我們一樣，全部志願都報了九中。

按照他的成績，這樣報志願意味著，除非能爭取到一個自費名額，否則只可能落榜。

交志願表的那天是年級的畢業籃球賽。

從錢老師辦公室出來，關走向坐在籃球架下的我們，嘴角咧一咧，又是那個笑嘻嘻的樣子。他把籃球扔給蔣翼：「蔣大爺解禁了吧？」

「跟活過來了一樣。」蔣翼接過球，轉身上籃進球。

亦菲問在她身邊坐下來的關：「你這麼報志願行麼？」

「他說行。」「他」肯定指的是關爸爸，「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他要是搞得定名額，又樂意花錢，我管那麼多呢。」

說這話時，關爸爸正從辦公室里出來，很少見的清醒樣子，卻顯得莫名蒼老。

他向操場的方向張望，關轉過身沒理會，半晌，中年人也就走了。